刘洋气红了眼:“江行这个杂碎。妈的,有事冲我来,找应哥麻烦算什么!”
一般人这时都会宽慰几句,应至晚却不。他赞同道:“对啊。”
“剪人头发,扇人耳刮子,往人身上泼漆的又不是我,我只是和你们一起搬弄是非,那个江、江什么的,凭什么打我。”
他倒是坏的明明白白。
林嘉乔翻个白眼,很想怂恿秦观用酒精给他消毒,疼死这王八蛋。
秦观还没和她心有灵犀到这种程度。
他用镊子把大块玻璃从应至晚皮的肉里扯出来,嘱咐道:“我只能帮你做初步处理,剩下的去医院找专业医生。”
何幼薇凑上来,温声说:“应少,你脸上都是血,我帮你擦一下吧。”
李双倩被她抢了先,咬牙道:“幼薇姐,我们又不是专业医生,就别凑热闹了。还是让秦观来吧。”
她对秦观说:“秦观,麻烦你——”
林嘉乔不乐意了。
她很清楚秦观为什么从医学院退学。秦观右手受过重伤,再没法握手术刀了。
她本就就烦这个霸凌团伙,应至晚没生命危险就算了,还敢让秦观做事。她没好气道:“知道麻烦就闭嘴,又不是我们秦观打他的,少提要求。”
孙喻是真吓到了,这会儿看准机会,火气全往林嘉乔身上撒:
“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,没看见应少都流血了吗。你还是人吗,有没有同情心。”
林嘉乔惊讶的捂住嘴巴:“天啦,这是传说中的道德绑架吗。”
“你们不冷血为什么等秦观救人,原来你们在边上等着那血能自己止住,还是你们想靠尖叫把玻璃渣子震出来。”
“我就明白说了,但凡你们中间有一个脑子正常的,应至晚这会儿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。”
没人敢乱说话了。他们是真的吓到了,林嘉乔提醒,才想起来叫救护车。
秦观许久没做这样细致的工作,手已经开始发抖。他干脆停了下来,问:“怎么着了江行的道?”
两人是同一届的风云人物,虽然没正经说过话,但当年一起打过篮球。秦观家又和应家有生意往来,两人并不生分。
应至晚叹气:“我说我没看见,你信吗。”
“那人速度太快了,我就看见一道白光,等回过神,我已经毁容了。”
秦观看一看空旷的卫生间,对着他的伤口皱眉:
“你的意思是,凶手藏在这里,趁你不注意,给了你一下?”
应至晚还是一幅无所谓的态度,“可能吧。我当时真没注意。这里又不是我的私人厕所,有其他人来往也不奇怪。”
刘洋愤愤不平道:“妈的,等抓住江行,我活剐了他。”
林嘉乔和秦观是警局大院长大的,听见这种法盲言论,同时翻个白眼。
林嘉乔还想嘲讽几句,却应至晚说:“大喜日子喊打喊杀的,你晦不晦气。”
他看看刘洋,又看哭成泪人的许雅岚,从地上爬起来:“我下去等救护车。……你们,祝你们新婚快乐啊。”
他冲郑则栋招手:“过来扶我一把。”
临出门时,他又说:“我在国内待不了几天,下周就回瑞士了。”
“……这件事,到此为止吧。”
这是不再追究的意思。
刘洋第一个不同意。他挡在应至晚前头,“你什么意思,你觉得我没法弄姓江的。”
应至晚拍拍他肩膀,“这里是八达,不要在闻家地盘上搞事情。”
“消停点吧新郎官。你的心意我领了。洞房花烛夜,可是人生三大幸事之一,你好好享受。”
说罢轻佻挥挥手,转身走了。
林嘉乔听见赵小眉和李双倩说:“应少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。”
秦观的车是宾利,就是林嘉乔发现钻石耳环那辆。
林嘉乔有心事,暂时忘了找秦观麻烦。
她说:“是不是我多想,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。”
秦观边绑安全带边说:“应至晚撒谎了。”
“照他的伤口走势看,他不可能看不见袭击他的人。”
他捏着林嘉乔的下巴,在她脸上比划:
“如果想伤成他那个效果,伤他的人得站在他面前,还得是个左撇子。他不可能看不见。”
“我记得,刘洋家有个保镖,身手不错,正好是左撇子。”
秦观又说:“当然,如果他自己给自己来一下,效果也差不多。”
林嘉乔只是觉得应至晚的表现很违和,没想到在秦观这里,竟牵扯出惊天阴谋。林嘉乔问:“不是江行干的吗,那个神经病做的出来啊。怎们变成刘洋指使的了?”
“刘洋和应至晚是朋友啊,他没理由的。”
秦观说:“今天整个宴会厅都被刘家包场,出入的工作人员哪个不认识新郎官。既然这样,有人看见许雅岚对应至晚表白,然后把这事捅到刘洋那里,也不是没可能,对吧。”
林嘉乔想了想,说:“搞不好都不用外人告密。刘洋不是找江行算账吗,他想用监控找江行,然后看见自己老婆和自己兄弟拉拉扯扯,。”
秦观打个响指,“没错,这种假设也是成立的。”
他继续分析,“而且,是刘洋一口咬定江行是凶手,应至晚可没说。”
“应至晚说的是,卫生间里‘有其他人’,他可从来没说是江行。”
“看他们小团伙的反应就知道,应至晚可不是个好脾气,既然他看见凶手,为什么不说?”
“你想想,应至晚刚才强调了两次,今天是刘洋的‘大喜日子’。”
“他这种表现,像不像在告诉刘洋:哥们,不论我和你老婆之前有什么,但是今天之后,我们再没关系了。”
林嘉乔总结:“你的意思,刘洋发现自己被应至晚戴了绿帽子,气不过,于是让他家保镖打人?”
秦观反问,“如果凶手是江行,我想不出应至晚为他说谎的理由。”
林嘉乔越想越觉得秦观说得对,表扬道:“观观崽你也太厉害了吧,吃的明明是一样的饭,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。——不对啊。”
林嘉乔发现其中的漏洞,“应至晚认识江行吗?万一应至晚不认识江行,也会用‘其他人’称呼他吧。”
秦观脸上得意的笑容僵硬了几秒钟,他看向前方,“不可能,谁会不认识江行这神经病。”
林嘉乔想了想:“我好像记得,应至晚当初不经常来学校,连四级都是快毕业时才考过的。”
秦观假装没听见她的话,专心开车。
和着又是胡说八道。
想起那只钻石耳环,林嘉乔气不打一处来,趁等红灯时,狠掐了他一下。
按时间推算,此时两人已经同居几年了。不过,自林大鹏去世后,林嘉乔担心妈妈,又搬回家陪她住了。
她和秦观已经分居小一年了。
林嘉乔说:“我们去老林家蹭饭吧。”
她打算吃过饭就找借口留下。
秦观冷声说:“呵,女人,掐了我还想我回家给你做饭,做梦!”
这时秦观的傲娇又臭屁,看起来和小时候一样,林嘉乔不明白,他们后来为什么开始冷战,甚至不愿和对方说话。
说到冷战,林嘉乔想起刚见面时,秦观对自己的阴阳怪气,突然有个诡异的想法:这人,该不会这时已经和自己生气了吧。
正常人是干不出这种事的,但秦观外号‘海城林黛玉’,因为小时候父母忙着做生意,把他丢在老林家,所以性格比较敏感,具体表现就是,很会生闷气。
林嘉乔仔细打量眼前这人,秦观不说话时更帅了,眉眼间那份锋锐格外明显,一副不好搞定的高冷样子。
秦观知道林嘉乔在看自己,很得意的问:“看什么,没见过大帅哥吗。”
林嘉乔觉问:“你为什么生气。”
“我们碰头时,你在生我的气,对吧。”
现在不是两年后,现在老林还没去世,他们依旧有话直说。和小时候一样。
趁等红灯,林嘉乔戳秦观手腕,“说说嘛,你为什么生气。”
秦观并不说话,斜睨着她,一副‘都是你的错,你赶紧哄我’的嘴脸。
林嘉乔不解,“竟然是我的错吗?”
她猜测:“你发现我偷吃你冰激凌?”
“你发现我浇死你的多肉?”
“你发现我用洗衣机洗内裤?”
“你发现我吃完饭不洗碗,把碗留给你洗?”
……
没办法,同居时间太久,做过的坏事不是一两分钟能交代清楚的。
在林嘉乔数落到他上厕所不扶马桶圈时,秦观终于忍不了了:
“我什么时候没扶过,秦少是那种人吗!”
林嘉乔从不在这种事上惯着他:“像我这样记性不好的人,如果你只做了一两次,我会记下来骂你吗。”
这时他们已经到林嘉乔家楼下了,有人敲了敲车窗。
两人朝窗外看去,林大鹏拎了把小葱,问:“你俩这么早回来了,怎么不上去?”